虚云长老：悟道与修道

憨山祖师说：凡修行人，有先悟后修者，有先修后悟者。然悟有解证之不合：若依佛祖言教明心者，解悟也，多落知见，于一切境缘，多不得力；以心境角立，不得混融，融途成滞，多作障碍，此名相似般若，非真参也。若证悟者，从自己心中，朴实做去，逼拶到山穷水尽之处，溘然一念顿歇，彻了自心，如十字街头见亲爷一般，更无可疑，如人饮水，冷暖自知，亦不能吐露向人，此乃真参实悟，然后即以悟处，融会心境，净除现业流炽，妄想情虑，皆镕成一味真心，此证悟也。此之证悟，亦有深浅不合，若从根本上做功夫，打破八识窠臼，顿翻无明窟穴，一超直入，更无别法，此乃上上利根，所证者深；其余渐修，所证者浅。最怕得少为足，切忌堕在光影门头，何者？此八识根本未破，纵有作为，皆是识神边事，若以此为真，大似认贼为子，前人云：学道之人不识真，只为早年熟悉神，无量劫来死活本，痴人认作本来人。于此一关最要透过。所言顿悟渐修者，乃先悟已彻，但有习惯未能顿净，就于一切境缘上，以所悟之理，即起观照之力，历境验心，融得一分境界，证得一分法身，消得一分妄想，显得一分本智。是又全在绵密功夫，于境界上做出，更为得力也。

所以我们不论已悟未悟，解悟证悟，一样的要修学，真实行持。所不合者，先悟后修的人，如识途老马，不会走冤枉路，比先修后悟的人较为轻易；证悟的人踏扎实实，不像解悟的人浮浮泛泛，也较易得力而已。赵州白叟八十犹行脚，四十年不杂用心看个无字，就是我们很好的模范。难道他白叟家还没有悟道吗？他就是要指导我们，不要得少为足，不要我慢贡高。每见有种人看了几本经书或语录，便满口即心即佛，什么竖穷三际，横遍十方，于本分上没有半点响应，诩诩然以再来的古佛自居，逢人称扬自己已经大彻大悟；有些盲从者，也附着替他吹法螺，于是鱼目混珠，真伪莫辨，弄得混乱无章，令人退失约心，甚至兴谤。近世禅宗之不振，多半就是败于这等狂徒之手。望各位痛下苦功，不要弄假，不要说口头禅，务要真参实悟，将来做窍门的龙象，来重振宗风啊！